佛系三连：“都行、都可以、你说了算。”

　　道系三连：“关你屁事!关我屁事!滚!”

　　

 

　　文丨木子 编辑 | 秦言

　　来源丨懂懂笔记(ID：dongdong_note)

　　继“打Call”之后，“佛系”又成了 2017 年最后一个流行词，随着“佛系某某”在网上火起来，还衍生出了“道系”一词。若说“佛系”表达的是一种无所谓的工作与生活态度，那么“道系”就代表了暴脾气。

　　没想到，我们在创业大军里也发现了这样一票旗帜鲜明的人马。用“都行的、都可以”的心态，整出了一个“爱谁谁、不行拉倒”的项目。

　　“没目标，没愿景，都可以嘛?”

　　一位“佛系”互联网创业者李满霖在访谈中透露，两年前，她和身边的几位好友共同创立了一个白领女性社交APP。从一开始，她们并没为项目制定具体的KPI，与其他创业者相比，她和团队也几乎没有执著于项目要实现的目标，创办之后大家没有讨论过如何去找融资，更不强求项目能够带来多少的收益。懂懂笔记听到这里，已经确认这是一群相当不差钱的主了。

　　实际上，“佛系”创业者的心态和自身资金实力还真不一定成正比。

　　“佛系”创业者的“玩票”创业心态

　　

 

　　“我以前做事很拼的，但自从那件事情发生后，就都看开了。”

　　满霖告诉懂懂笔记，她曾在广州一家知名公关公司担任部门主管，在工作上相当拼命，在饮食上却十分随意。偶然的一次例行体检时，医生告诉她胃里可能长了“东西”，建议她去复查。

　　经过仔细的筛查，医生确诊满霖得的是早期胃癌。这结果对于她而言，犹如晴天霹雳。虽说胃癌早期能够通过手术根治，但在疗养期间，满霖却总在反思自己的过去。

　　“我承认我是‘凤凰女’，过去一直很执着金钱、社会地位。”但患病后的她却在思考，如果自己得的是癌症晚期，那么这么多年来在职场上的争斗、在工作上的拼命，又有何意义?

　　手术后出院的第二个星期，她辞去了工作。对于这位大病初愈的年轻人而言，金钱与地位，或许已远不如生命意义重要了。

　　为了强健体魄，开始参加健身的满霖结识了几位有同样爱好的女性朋友，并渐渐成为挚友。

　　“刚好那时候想找点简单的事做，好让自己别太无聊。”她发现身边好几位已婚“姐妹”，或多或少都有家暴的经历，而且碍于世俗眼光，总是藏着掖着不敢声张。

　　一番思索后，考虑到社会上可能会存在一定因家暴遭受困扰的女性群体，满霖决定打造一个帮助女性宣泄情绪、寻求解决途径的社交平台，“我就取出了大部分积蓄，找做技术的朋友开发了一款简单的APP。”

　　没有员工、没有规划、更没有愿景，在满霖的发动下，身边好几位朋友加入，义务一起运营这个女性社交APP。平台所需的开支费用，也由大家协商后分摊承担。

　　“许多朋友都说APP需要烧钱做推广才有用，但我始终觉得没必要。”她告诉懂懂笔记，立项初期虽然想过将其作为未来的一个小事业，但却没有考虑往哪一个方向发展，所以一切就是顺其自然，“就先做个小圈子吧”。

　　因此，平台的推广基本上是依靠身边的亲友在朋友圈转发扩散，运营的基本费用，也是几个上班的好朋友从工资里挤出来的。

　　但令满霖没有想到的是，“媛圈”很快聚集了大量有过家暴史或者关注这一问题的女性用户，成了她们交流与实现自我救赎的平台。在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内，平台注册用户数就突破了 10 万，平均日活数也超过了 1000 人，每天发布的新话题均接近百帖。一些热心的用户，还自觉自愿的加入了管理发帖、梳理内容的义务工作中。

　　许多互联网企业花了“重金”都砸不出来的数据效果，在她们眼里，却显得如此轻而易举。

　　“但这时候姐妹们却开心不起来了，因为服务器支撑不了这么多人在线。”满霖表示，随着用户、日活的增长，此前租用的服务器和带宽都已经捉襟见肘，宕机的情况经常发生。

　　如果想要解决问题，减少用户抱怨，就必须加大投入，这让本身就义务帮忙的运营团队犯了难。

　　就当大家开始讨论去筹集资金时，满霖再次拿出了 15 万元，用于解决云主机和带宽等问题，剩余的给“姐妹们”发了日常补贴。首先，这 15 万的支出不涉及股权的变化;其次，这 15 万几乎是她最后的积蓄了。

　　“反正钱就是拿来花的，没了再想办法赚，攒手里还贬值呢。”满霖告诉懂懂笔记，这个APP本来就是以“玩票”的心态在做。但看到团队中的姐妹们如此下功夫运营，自己作为最早的发起人，更要拿出应有的姿态，“我粗茶淡饭无所谓，反而对身体好。”

　　缺乏资金大家凑凑，遇到困难随机应变，以无为的“佛系”心态创业，使得项目团队恢复了平常心：不为世俗物欲所捆绑，一切都顺其自然。

　　然而，缺乏运营规划，没有盈利目标，甚至没有战略方向，这样一个看似管理松散的创业项目，又能够走多久呢?

　　不赚钱拉倒的“道系”商业模式

　　

 

　　“能赚钱就赚，不能赚钱拉倒，就当做好事了。”

　　在许多创业者眼里，做APP为的就是拉流量，然后变现。但在满霖眼里，这个女性社交平台能带来多大收益，她一直没有概念。不过随着媒体的曝光，以及平台自身的影响力，陆续有投资人通过各种方式，开始联系管理团队。

　　“一开始我并没有想融资，姐妹们都有工作，愿意拿自己的工资来帮忙，凑凑可以养活平台。”满霖担心，如果项目一旦接受融资，她和运营团队就不能那般轻松了。

　　她不希望，做一件事是要为投资人所设定下的目标负责。这样一来，她和朋友们闲忙适度的“创业”生活，可能就会一去不复返，“全部拒绝，客客气气地全拒了。”

　　但碍于面子，她最终还是参加了一位好朋友组织的路演活动。面对投资方，她没有准备任何PPT和产品演示。满霖仅用了 3 分钟时间，简明扼要的介绍了这个“佛系”创业项目的大致情况。

　　“然后就被那些投资人炮轰了。”她告诉懂懂笔记，路演现场的投资专家指出，整个女性社交平台都只围绕着“家暴”话题，领域过于狭窄，缺乏想象空间;其次，满霖作为项目创始人，缺乏顶层设计能力与目标规划能力;最后，整个项目在运营的过程中，缺乏规划及创造变现的设计。

　　于是，有投资人直接表示这个创业项目不具备任何投资价值，仅仅是个“爱好”罢了。

　　而一直对于投资毫不在意的满霖，却在那一刻怒了。

　　她不顾路演组织方“和稀泥”，当着参会领导的面，呛声在场的部分投资人。在她看来，这些投资者对于任何项目的看法，都是先入为主，甚至是在刻板的用“公式”计算项目所能产生的价值。

　　她个人认为这些观点很可笑，不仅忽略了创业者的初衷，而且不考虑项目本身为社会所带来的价值，“都想着用户规模是多少，日活多少，如何变现，两三年内目标能做到多少，却丝毫不管项目能够帮到多少人，这还有什么可聊的?”

　　“爱谁谁，爱咋地咋地!”随心随性的“佛系”创业者满霖，创造出一次如此“道系”的项目路演。对平台价值与前景充满自信的她，在“怒怼”投资人后愤然离场，一时间在当地创客圈名声大噪。

　　但让团队没想到的是，这“名气”却为她们带来了更多的烦恼。

　　“那之后市场上就多了不少类似关怀女性心理健康的社交APP，有些还将领域扩大到妇科疾病和身体保养。”她发现，这些平台显然是有备而来的，除了名称相近之外，很多APP一上线就开始派发大量红包，吸引用户注册，有的在很短时间就放出了顺利融资的消息，“有朋友问我错过了融资机会后悔吗，我说谈不上后悔，反正也无所谓。”

　　在满霖的带领下，团队似乎也充满了“佛系”思维。面对大量同质化的APP烧钱、抢用户，她们竟然不闻不问，依旧我行我素的做着现有平台上用户关心的内容。

　　通过平台的调研结果，她们随后上线了“律师咨询”板块，吸引部分律师入驻平台，为用户提供相应的法律援助。“只要能产生价值，我们就不怕竞争，这一点我很硬气。”满霖认为项目的意义在于帮助他人。只要用户认可，自然会有价值，不用担心资金问题与发展前景，更不担心同行的竞争。

　　“硬气”心态成就了随性“佛系”项目

　　

 

　　“京东还年年都亏呢，咋没见CEO天天提这事儿?”

　　满霖告诉懂懂笔记，就在 2017 年初，因为整个创业项目未曾盈利，也没有变现的有效手段，有部分创客圈专业人士及创业媒体纷纷发表文章，评价这个在当地小有名气的项目缺乏可持续性，连她怒怼投资人的事情，也被视为是炒作行为。

　　对于这些“流言”，满霖并不在意。但团队却开始恐慌了，有团队成员认为项目再不尝试盈利，或许就真的维持不下去了。于是，在朋友的压力下，她开始琢磨：是否应该让项目做得稍微“世俗”一些?

　　“毕竟，大家一起花时间精力和自己的钱长期养着这个APP也不现实。”所以，满霖终于开始正视项目“盈利”的问题。她为团队设下了创业两年来的首个“盈利”目标，那便是收支平衡。而大家首先想到的，便是通过广告方式让平台变现。

　　不愿将大量时间浪费在营销公关上的几位姐妹，连广告招商也显得十分“佛系”，仅在APP首页位置登出了一则小小的招商信息。不想，此举竟然引来很多广告主的咨询，更有部分广告公司希望能够代理这个平台的所有广告资源。

　　“因为用户质量高，而且活跃度高，所以广告招商效果不赖。”满霖告诉懂懂笔记，虽然大量广告意向找上门是好事，但她却不愿意因为“黑五类”广告坏了口碑。

　　于是乎，无论广告位和价格高低，一律都要经过专人审核，不正规的妇科广告、保健品广告等，均被拒之门外，“钱多钱少无所谓，但广告不能坑人。”

　　紧接着，为了向饱受家暴折磨的女性朋友提供更好、更专业的法律援助，APP上的律师咨询板块也开始“试水”有偿咨询，收费方面采用的是众筹模式，因为她们希望能尽减轻用户的经济负担： 10 位用户，每人只需交 380 元，就能共同“包”下 1 名律师，提供 30 天内不限次法律援助。

　　“这些咨询收入，平台与律师之间采取了二八分账的模式。”满霖表示，由于提供了有偿法律咨询服务，能够吸引到更多专业知识过硬的律师入驻平台，为用户提供更为有效的法律咨询，甚至成功帮助部分女性逃脱了家暴困扰，“对于入驻律师，我们只要求专业和用心，因此在用户和律师之间形成了良好口碑。”

　　交流的过程中，她向懂懂笔记展示了项目的具体经营情况：截止到去年 12 月 30 日，后台注册用户数超过了 100 万，一个月内登录三次以上的有效用户数为 25 万人;入驻平台的兼职律师为 316 名，在平台上使用自助或人工咨询服务的用户占总数的3.6%;全年广告、法律援助分账收入为 374 万元。

　　“赚得有点多了，所以我们打算捐一半给相关的慈善机构。”面对这样一个很“道系”的项目成果，作为“佛系”创业者的满霖却认为是“无心插柳柳成荫”。

　　毫无计划、毫无目标的项目，最终成就了她和几位姐妹共同的事业，她也用实际行动与数据，给了曾经质疑她们、质疑项目的“专业人士”一记响亮的耳光，“我们最大的价值不是如何变现，而是帮到那些有需要的人。”

　　在创业大潮中，很多互联网创业项目都讲究紧抓风口，把握红利，一开始就将愿景和目标卡得严丝合缝，让团队都透不过起来。于是乎，团队执着于用各种“数据”讨好资本，但却忽略了项目本身所能创造的其他价值。

　　像满霖这样的“佛系”创业者，虽说给人一种毫无追求、胸无大志的感觉，但从某种程度上而言，或许更容易让项目经受市场的考验，让创业者和团队走得更远、更稳。

　　“佛系”创业者的优点在于“没脾气”，不在乎短期内的投入和回报，只做“自己喜欢做的事情”，并小富即安。或许，这更是一种重视用户、夯实产品基础的途径，最终让项目在高速发展的商业洪流中，稳健崛起。

　　有朋友对满霖说，这是“佛系”性格打造出的硬气的“道系”项目，也许对吧，或者说心态成就结果。